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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中心】破立(下)

当真是 不破不立

阿默囤文小仓库:

“亚锦赛就要开始了,你心里有数才好。”


 


当最后一分结束,许昕其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吴敬平打他那天和他说的这句话。


 


有数就好,什么是有数?


 


知道自己打左手困难是有数?认清对战日本队可能有的心理阴影是有数?还是明白对尼库塔这种塑料球的变数做好困难准备是有数?


 


丹羽签完字捏着拳头仰着头从身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压不住兴奋的要跑起来一样。


 


许昕茫然的抬头看去,偌大的场馆里人满为患又空空荡荡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这个瞬间他听见球馆里山呼海啸的加油声像是被忽然按了静音,最后那球落地的声音轻得像一根针,又响的像是冬日的霹雳惊雷。


 


为什么又是左手?为什么又是日本队?


 


他看了看球拍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扪心自问,却一无所获。汗水止不住的从额头上流下来,流到眼睛里,擦也擦不干净。


 


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侵袭着他每一根神经,或许曾经有过,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可能还是零九年,也是亚锦赛。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他还没站稳脚跟,一步踏错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但手里有是无穷无尽时间。现在的他摇摇欲坠,大半个身子悬在崖外,却依旧找不到可以前进的方向。


 


比赛场上运动的热度渐渐褪去,那日被王励勤和吴敬平打手心时的冷汗重新涔涔地爬满了后背,寒意从脊梁骨里渗出来浸透肌体,使他动弹不得,喊不出求救的声音也做不出挣扎的动作。只能被钉在原地,一遍遍的听最后一球落地的声响。


 


“太吵了……”许昕忽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场外周到面色凝重的捏着话筒疑惑的望向他。


 


许昕摇了摇头,又擦了一把汗,开始认真打起精神来应付赛后采访。


 


太吵了……许昕在心里默默想,你们都没听见吗?这球落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吵的人想发疯。


 


 


班车里王励勤已经坐在里面了。自从直通挨打后,两人就再无深入交流,许昕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王励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许昕的肩膀,仿佛这不过是再普通没有的一场队内训练,他身后张洋探出一个脑袋来递过去一瓶拧开了的水。


 


“急着回宾馆吗?”


 


许昕看过去,张洋努力轻松的咧了咧嘴:“那就别急着回去了,有人来看你。”


 


 


汽车在前方拐了个弯停在了另一家宾馆门口。张洋受不了车内的沉默先一步跳了下去,然后转头冲许昕挤眉弄眼道:“他们在0816,我先上去看看人到了没有。”


 


王励勤终于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温和的看着许昕:“不走吗?”


 


许昕心里发堵,他张嘴刚想说话,谁知王励勤似是明白他心意,不等他开口又道:“不着急,你想说的咱们回去以后再说。”


 


 


一推开门,许昕当胸就被擂了一拳。许久不见的好友神色有点沮丧的看着他,旋即更加用力的搂了搂他的肩膀。


 


“丢人丢到家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白费你这专程跑来……”


 


“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杨锷峰不满的看着他:“一场比赛而已,输赢都正常。”


 


许昕颇为艰难的笑了笑,都是乒乓球运动员,这一场外战的份量,大家都清楚。许昕被他用力的握着手,两个人眼神碰到一起,许昕想转开头,对方却在手上又加了力。


 


“没什么!输了就赢回来!”杨锷峰勾着脖子咬牙道:“小日本儿嘛,能猖狂多久?兄弟挺你到底。”


 


许昕闭着眼用力点了点头,杨锷峰拍了拍他,又指了指里面关上的门:“曹校长在里面,一会儿你们谈完了咱们就下来吃饭。”


 


 


许昕刚站在门前,曹燕华已经自里面打开了门。她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最得意的弟子垂着脑袋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


 


当初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一米八的大高个了,输了球就撅着嘴低着头的样子倒是从未改过。曹燕华安静的看着他,许昕是她心里一个尤为独特的存在,早已超过了运动员本身所带来的价值与羁绊。


 


太多感情倾注让她看着许昕总如同慈母看着幼子,这个被她一手发掘培养出来的孩子身上有着太浓的曹乒的烙印,他的成长几乎代表了自己退出赛场后人生最辉煌的缩影。


 


“曹老板……”许昕起抬头看着她。


 


“我这次输完,觉得满场馆都是那颗球落地的声音。”他抿抿嘴:“好吵。我从来没有觉得,一颗乒乓球也能这么吵。”


 


曹燕华楞了一下,长久的静默后,她把眼睛投向窗外。四月中旬无锡忽然热的像是进入了夏天,阳光炙热的灼烤连呼吸都发烫,总让人想起去年某个艰难的时候。


 


这个孩子的痛苦和挣扎,为难和彷徨,她感同身受,以至于根本说不出重话,半响她终于低低开口:“里约以后,我去徐寅生先生家,那天正赶上大暴雨。”


 


“我说,这雨下的太大了。徐先生却说,这雨下得好。乒乒乓乓的,闭上眼睛就像回到了乒乓球馆,满耳朵都是球撞击在桌子上,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已经很久再没听过这种声音了。”


 


她转过眼来,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大男孩,不,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成家立业的男子汉了,微微笑了笑:“你需要的就是去找这样一场雨,不要怕淋湿。”


 


 


毕竟是输球后没什么心情,简餐后大家便各自散去。王励勤和许昕一起回到国家队的宾馆,许昕和马龙住一间,推门进去前,他按住许昕掏房卡的手。


 


“不要急,我急了你也不能急。”王励勤道。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还要……为上次打你道歉。”


 


许昕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不用,力哥你打的对,我是该打。”


 


王励勤是国家队里惟一一个有身高优势能俯视许昕的人了,他认真的看了看他的眼睛,他见过面前这个人少年意气时的无限可能,也见到了他自里约以来的消沉落魄。但他从没见过今天比赛完,如此低迷的他。但兴许是曹燕华和他谈过什么了,刚打完球出来一脸的死气沉沉已经有些消散。


 


“好好休息。”他略松了一口气:“吴教练也来了,我会和他再去沟通。”


 


 


第二天依旧艳阳高照。许昕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马龙站在门口,拿了个东西刚关上门。


 


“和谁说话呢?”


 


“刘恒指导。”马龙扬了扬手里的U盘:“你昨天的技术录像,过来看看吧。”


 


窗帘拉上,两个人凑在一起捧着个笔记本复盘。许昕一瞬间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当年还在一个组里的时候。


 


马龙皱着眉头看了前两盘按下暂停:“你肩膀最近怎么样?”


 


“还行,就那样。”许昕含混道:“你看我正手其实没怎么变形。”


 


“怎么这么多打回头。”马龙皱着眉毛。


 


“也有新球的问题,再怎么加力都慢得很,爆冲都快不能用了。”许昕做了个手势:“改、改、改,改死拉倒。我是想直板宝刀不老,可挡不住他们都鸟枪换炮了……就我一个还在冷兵器时代挣扎。”


 


马龙望着他沉默不语,器材的更新几乎是致命的。正如这次自己的爆冷,又何尝没有新球因素?


 


许昕从鼻子里出了口粗气,往后一躺,马龙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


 


“今天还去训练吗?”马龙问。


 


许昕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看他们打半决赛。”马龙拍板道。


 


“我也不想去……”


 


“你综合水平高于丹羽,输了难道都推成新球的原因?你的战术意识完全到位了?技战术正确的话,第一盘中间根本不会丢分丢得那么容易。”


 


“客观因素不能改变,主观因素还想偷懒,你还想不想继续打下去了?”马龙毫不客气的说着踢了许昕小腿一脚:“躺什么躺,起来。”


 


许昕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从小时候到曹燕华乒乓学校来,就从来没怕过哪个教练,可偏偏一物降一物,就怵他这个一脸严肃的师兄。


 


“现在也就你一个数得上的直板了,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以后路要怎么走。”


 


 


马龙碰上房门,把房卡拔了放进口袋,转头看见许昕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侧,低着头似乎在研究着地毯的花纹。


 


昏暗的走廊里空气逼仄的吓人,两个人肩并肩到了走廊尽头,马龙终是忍不住停了脚步回过身来:“你看,我也输了。这没什么……新球总会不适应,还有封闭训练,还有时间。”


 


许昕还在走神,晃了晃没停住肩头直接撞在他背上,他鲜少看见活力十足的许昕这样的疲乏不堪,也情知自己的安慰如何苍白无力。马龙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要按电梯的人。


 


“大昕,再撑一撑。”他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低声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许昕抬起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半响,最后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观众席里,先是看完战胜自己的选手的比赛,又看完了最后的决赛。樊振东举起奖杯的那一刻,巨大的欢呼声把他们俩淹没,许昕的眼睛始终追逐着场边的那颗白球,耳边又回响起球砰然落下的声音,他忽然开口。


 


“昨天晚上我见曹校长了。”


 


“什么?”马龙没听清。


 


“她说我现在需要一场雨。”


 


 


许昕闭上眼睛精疲力竭的躺在地上,听力异常敏锐起来,最后一颗球被他抽破仍未停下旋转,落在地胶上磨出轻微的嘶嘶声。


 


封闭训练开始的第七天。


 


乒乓球馆里已经一个运动员都没有了,他睁开眼睛看见吴敬平忙着在笔记本上记录今日的训练数据。


 


“今天不错,有进步。早点回去休息。”吴敬平最后核对了一遍数据,合上笔记冲他道。


 


极限多球后许昕浑身脱力发软,他靠着手肘勉力撑着坐了起来。吴敬平冲他笑了笑:“累吗?”


 


“累。”许昕老老实实的回答。


 


“人生难得几回搏,你以后会怀念现在的。”吴敬平替他拧了瓶水:“去年我去三亚度假的时候,就连外面下雨了,我也能联想到你们练习击球的样子。年轻的时候累一点、拼一拼,以后你就会多感谢一点现在的自己。”


 


已经深夜,深圳依旧热的好像被架在笼屉上一样,许昕看着老指导花白的头发,忽然他听见自己心里下起了曹校长说过的那场倾盆大雨,那场乒乒乓乓的暴雨就这么悄然而至。


 


“你现在不是被逼死就是被逼活,所以敢不敢打破原有的框架,从头组织你的技战术。”许昕想起刘国梁亚锦赛后特意来找他谈话:“你的年龄在这里,打法也已经成型,所以技改不仅是卧薪尝胆,要破釜沉舟,没有退路,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有没有这个魄力?”


 


破立需要魄力,不破,不立。


 


许昕想,我有。


 


他左手慢慢的攥了起来。气息还未调匀,还能清晰的感受的到胸腔里的心脏在不知疲倦的推动着鲜活有力的热血奔涌。




这场乒乒乓乓的雨浇得他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泡的他伤口发白外翻,冻的他手脚冰凉麻木,但他从未想退缩。




汗水灌溉过的土地能长出金黄的麦穗,他始终知道,暴风雨后,必定会有如洗的蓝天和最美的彩虹。


 


他的眼睛从吴指导身上移开。往上看,头顶的正上方是鲜红的国旗。


 


目光再往下移,鲜红的底,金灿灿的字。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把它念了出来。


 




剑指杜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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